芭蕉是忍者?(下)
2001.04.22
由芭蕉的纪行文与旅途中所寄出的信件内容,我们可以知道芭蕉是位学识渊博的人。可是江户时代应该没有免费可以阅读各种书籍的图书馆,而且根据记录,芭蕉庵的一切什物家俱,只有「茶碗十个,菜刀一把,五升葫芦一个;偶尔门生来访,会带来白米放进葫芦内」,换句话说,芭蕉庵内没有任何一本藏书。那么,芭蕉的学识知识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?江户时代的庶民,都是到租书店租借大众小说回来看,难道芭蕉也是自租书店租借一些和学、汉学古典书籍回来的?不大可能吧?江户时代的租书店只有大众小说,没有昂贵的古典知识书籍,唯一的可能性是幕府内的「国立图书馆」。
旅途中,芭蕉非常勤于写信,寄出数不胜数的信件。但是江户时代的邮件制度,不比现代,芭蕉那个时代是第五代将军,当时能够利用幕府公用邮差「继飞脚」(tugibikyaku)的,只限于幕府官吏、大名(诸侯)、商人而已。江户到京都、大阪之间,通常是90个小时;幕府的重要文件,最快是56个小时。因为是公用邮差,所以免费。试问,一位仅在江户俳句圈子中稍有名气的小庶民,为什么可以利用「继飞脚」传送信件?江户后期才出现一般庶民也可以利用的「町飞脚」,不过这是芭蕉过世150年之后的事了。
芭蕉终生独身,旅途中更以禅僧身份出入各个藩国,但是根据研究结果,得知他生前有位非正式妻子寿贞尼,而且与寿贞尼之间生有一男二女。这是由芭蕉的信件中得出的事实。一位自称「清贫如洗」、「孱弱多病」、「乞丐翁」的人,哪来的余裕养家活口?又,为什么生前必须隐藏家人的存在?
1691年9月29日,芭蕉于大阪因腹泻卧病在床,无法参加大阪商人为他开的俳句句会,只能嘱咐门生送出日后脍炙人口的「深秋矣 邻家人儿 不知都在忙什么」名句。10月8日,在病榻上命令门生磨墨,写下「病榻旅途中 梦想飞奔在荒野」一句。10月12日,病逝,享年51岁。日后根据门生的记录,后人判断直接死因是呼吸中枢痲痹。有人猜测,可能是误食了有毒蘑菇,只是芭蕉对药草的知识非常丰富,不可能分辨不出有毒与无毒蘑菇,而且芭蕉似乎毫无病逝的预感,所以没有留下当时惯例的辞世之句。凡此种种,不免让人怀疑可能有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,而且下的是芭蕉分辨不出的毒药。而芭蕉也心里有数,却仗恃自己的药草知识,没有就医。请问,为什么一位庶民俳人,会被暗中毒死?
细读芭蕉的俳句,我们可以发现芭蕉的听觉非常敏锐。他生前留下982句俳句,其中与声音有关的,多达157句。芭蕉的音感世界涉及许多方面,风、雨、鸟、虫、自然、日常生活。最多的是鸟啼声,有49句。鸟啼声,不正是忍者之间常用的一种传达信号?出类拔萃的视力与听觉,也是忍者的必备条件之一。
综观上述推理,读者们或许会抱怨:「怎么都是情况证据,没有直接物证?光这样拿到现代法庭,也不能判他为忍者啊?」不错,可是别忘了,无法留名青史的忍者,怎么可能留下任何物证?忍者中,有所谓的「草根」忍者,他们世世代代住在敌国,在当地娶妻生子,很可能终生都没有任务,但是临终之前还是得偷偷叫唤儿子,传授任务下达时的信号,与接受了信号之后应该如何做的步骤行动。这么隐秘的世袭社会,不可能留下任何物证的。不过,据说,伊贺上野市的「百地家系谱」中,留有这么一句记录:「百地重左卫门入藤堂新七郎家当养子,改名芭蕉」。百地,正是战国时代伊贺流忍术创始者百地三太夫的宗谱。而芭蕉生父的姓氏,无人知晓。芭蕉对于自己的身世与家人,也没有留下任何只言词组。
总之,芭蕉的一生,是一团解不开的谜。他甚至没有留下笔迹。所有作品,不是门生代笔,便是由他人誊写。连作品都不肯留下笔迹的人,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出他是忍者的物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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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病榻旅途中 梦想 飞奔在荒野 2.深秋矣 邻家的人儿 不知都在忙什么 3.远行的春天 鸟啼 鱼眼中有泪 4.古池呀 青蛙跳进水中央 扑通一声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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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钝响应:
四月十三日联合报副刊有一篇韩秀的文章〈已知与未知〉,里头说美国爆发一桩间谍案,搞得天昏地暗,街头巷议,间谍的家就住在离作者家两个街区远,有天她同一位来自维也纳的植物学家老先生搭讪,两人散步走过间谍家,她趁机问老先生有何评论,老先生一开口便对间谍事业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批注:
「这一行,只有已知和未知两种……。这一行里的伟人是把秘密带往另一世界的人,他们在历史进程中举足轻重,但无人知道他们,没有片纸只语的纪录。他们永远是未知数,多么有趣啊?!」
间谍的伟大事业通常都是要没没无闻地走下去的,寂寞正是他们的荣耀。把老先生的说法套上Miya的推理,我们发现:本来该寂寞的忍者芭蕉,竟以徘句大扬其名,多么吊诡!?石头里的虫声,差堪其味。阿钝网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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